我不該回來
6B楊健民

輕風吹拂著薄薄的窗紗，床邊幾朵百合花發出淡淡的清香，迴蕩在這素白色的房間內。

我慢慢地張開了眼睛，掙扎地坐了起來，「啊！」頭上傳來一陣疼痛，我伸手摸了摸頭，頭頂正密密地扎著兩層紗布。忽然門開了，一位年約二十歲的少女與一位穿著醫生袍的人走了進來。

那少女呆呆地望著我，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恐懼，「阿俊，你醒了嗎？......」

「阿俊？阿俊是誰啊？......」我一臉疑惑地望著她。

她轉過頭望著那醫生，急切地問道：「醫生，這是怎麼回事？」

「他可能是腦部受到震蕩，而失了記憶......」

「那麼他甚麼時候會恢復記憶？」醫生還沒有說完她就問道。

「那還說不定，也許明天，也許一個月後，也許十年，也許......永永遠遠地記不起過去的事......」醫生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，「好了，時間不早了，我也該去看看其他病人的情況，你就留下來陪陪他吧！」醫生向我望了一望，然後走了出去。

「阿俊，你真的記不起我嗎？我是阿萍啊......」她慢慢地走了過來，坐在床上，我搖了搖頭，滿肚子疑惑，卻怎樣也找不到答案，「我是誰啊？......」我輕輕地問道。

「你姓趙，名子俊......趙子俊。」她望著我，可是眼中再也沒有剛才的恐懼，換來的是無限的溫柔。

「趙子俊......趙子俊......原來我叫趙子俊。」心中無數的問號總算有一個劃上了句號。

「我叫阿萍啊，以前你都是這樣叫我......我是你的女朋友啊！」

「女朋友？是嗎？那我以前是個怎樣的人？」我輕輕地問。

「你以前是個很體貼的人，對我很好......」

自此以後，阿萍每一天都會來陪我，跟我說了很多趙子俊的故事，從她的口中，我知道我很愛她，她也很愛我，我很能幹......但是每次她要走的時候，總會問我一句話「你今天有想起甚麼嗎？」每當我搖搖頭表示否定的時候，她嘴角總會掛上一絲微笑，也許這是她所期待的答案，但是我並不在意，因為我知道她喜歡我，對我好，而我......也漸漸地喜歡上她。

匆匆的三年過去了，每天都沒有痛苦，無憂無慮地過日子，因為我身邊有阿萍，我喜歡這樣的生活。

又是一個平靜的下午，我靜靜地坐在家中，我緩緩地站起來，打算到廚房倒杯水喝，忽然腳踩到了倒在地上的拖把，一個踉蹌，額頭就撞到飯桌的角上，我坐在地上，輕輕地揉了揉額頭，忽然一陣劇痛由腦中傳來，我累累地抱著頭，忽然腦中浮現出一些影像，「阿俊，不要離開我，我真的很愛你，很需要你！」阿萍流著淚，雙手拼命地抓著我的衣角。

「阿俊愛的是我，不是你，你死心吧！」阿娟用力地想拉開阿萍抓著我衣角的手。

「秀萍，你這又何苦呢？你由始至終都知道我愛的是阿娟，這樣苦苦糾纏下去也沒用的啊！」

「不要......不要......」阿萍哭得更厲害了，雙手快抓出血來......三個人就這樣拉扯著，忽然阿萍一下鬆手，「啊！」，「啊！」，「啊！」三聲驚叫過後，我與阿娟不約而同地倒在樓梯上，身子不由自主地隨著梯級翻滾而下，朦朧中我知道我壓在阿娟的身上，最後，身子、額頭都撞到牆上而停了下來，我微微地張開眼，只見阿娟正躺在血泊中，眼睛雖然睜著，但是卻失去了神彩，一陣暈眩從腦中傳來，我也失去了知覺......」

門打開了，馬上又傳來阿萍快樂的笑聲：「阿俊，你猜我今天買了甚麼？就是你最愛吃的蟹啊......」隨著清翠的腳步走進了廚房，我徐徐地抬起頭，「秀萍......」

她呆了呆，身子慢慢地哆嘍起來，她顫抖著說：「阿俊，你回來了嗎？」我的心抓得緊緊的，腦海中正浮蕩著阿娟的身影，我硬生生地向阿萍點了點頭。

「噗通」一聲，阿萍的身子像失去了支撐似的跪在地上，她絕望地哭了，我也再次深深地抱著頭，也許阿俊真的不該回來......

（稿件整理：劉湛鴻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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