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片
7A羅月霞

大概是朋友的死讓這個下午的風雨交加吧！屋子被懷念和悲傷的窗帘沉沉圍住。一個人的名字就這樣在記憶的白紙上被黑色的繩索牢牢拴住，拴在一個黑暗的框子裡。

朋友死於車禍，據說死後的慘狀令人不忍目睹。

望著窗外紛飛的雨，我知道我的記憶裡又多了幾片抑鬱的碎屑。那些碎屑一直在我的眼前飛舞，漸漸飄出窗外，和雨一起在空中拉扯。

朋友的祖母走進來，執意要為我倒水，一不小心，杯子摔在地上。

「人和這杯子一樣，不小心就成了碎片。」我說。

「可是活著的人還要好好活著。」老人一邊收拾碎片一邊喃喃低語。
我才猛地想起，友人以前寫過的那些詩，原來都是最最令她疼痛的碎片，半塊鏡子，三滴眼淚，被撕碎的照片......

其實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有這麼多的一些碎片，或者晶瑩如夜空的星，斑斕閃爍；或者細碎如角落中的灰麈，黏掛著一些不忍回眸的經歷；或者璀璨如斷斷續續的琴聲，如無法接連的詩句......

不知為甚麼，忽然想到了「黛玉葬花」；想到了「破鏡重圓」；想到了川端康成「臨終的眼」；想到了葉賽寧的眼淚；想到了黃小玉的一本書；想到了一句話「生活，就是不斷地把打碎的碎片重新組合起來。」

朋友悄然無息地走了，但我記住了老人的呢喃。是啊！活著的人還是要好好活著，還要懷念。想想一個人一生中的一天是多麼簡單。從打開窗帘的那一刻起，就開始去組合各種各樣的碎片。例如摔落在地上的驚叫的瓷器、例如紛飛在風中無依的花瓣、例如被車輪碾碎的屍骸、例如被謊言撒裂的情感......

朋友用一生收集了無數碎片，組合成最美的詩篇。我也會積攢無數的碎片，去湊成一條路，筆直地通向我的明天。

（稿件整理：劉湛鴻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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